單身姑娘捏緊二字頭的尾巴,仿佛一入30就跌落“剩女”深淵;存款不夠6位數(shù)的人攥著存折感慨“三十難立”;新陳代謝明顯減慢,掉頭發(fā)的速度卻嗖嗖加快;連服務人員都開始叫你“哥”和“姐”了,以前聽的最多的明明是“帥哥”“美女”。
成年人的日常是夜晚失眠,白天靠咖啡續(xù)命。職場上新來的上司比自己還小兩歲,感情沒著沒落,啥愛情不愛情的。買房永遠“上不了車”,在朝陽區(qū)還租了個背陰的房子。開始研究重大疾病險,存款比脖子上的領帶結還緊。每天轉發(fā)錦鯉,祈求一夜暴富。朋友圈一不小心就刷出個福布斯30under30(30位30歲以下精英)。
對啊,同齡人都成功了,我咋還不行?感慨是不是被人生的大學偷偷開除了學籍。曾經(jīng)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,都考慮生二孩了;上學抄我作業(yè)那哥們兒,已經(jīng)創(chuàng)業(yè)C輪了;剛工作就舉全家之力買房的前同事,房子賺的錢已經(jīng)趕上自己10年的薪水了。
王小波說生活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,現(xiàn)代人的29歲生活則是個叮當咣啷一頓爆錘的過程。
我時常好奇,只有85后、90后的30歲危機如此猛烈嗎?網(wǎng)上一個個“喪”到家、“佛系”、傳播焦慮的“準中年人”感嘆,自己怎么還沒有當上CEO、迎娶白富美、走上人生巔峰,那成功人士都是在什么時候走上人生巔峰的呢?
我以前寫過,在傳記中,你總是能讀到一個似乎無足輕重的人,怎樣最終擁有與眾不同的人生。書中的人物在自己生命的初期,也就是前50頁當中,是不會獲知他會在第300頁時取得的成功。他們并不知道將會出現(xiàn)在自己面前的偉大。
在完成小說《堂·吉訶德》之前,米格爾·德·塞萬提斯一直過著流浪漢般的生活。經(jīng)濟困難,和死亡擦肩而過,不止一次睡在酒吧后門。遭過槍擊、蹲過監(jiān)獄、當過海盜奴隸,在30歲到40歲之間,終于謀得個正職,卻因為違規(guī)和管理不善兩次遭監(jiān)禁。
被生活如此踩在臉上,塞萬提斯也沒放棄寫作。在將近60歲的時候,他終于發(fā)表了一個關于裝模作樣騎士的故事,從此進入人生最具創(chuàng)造性且最多產(chǎn)的時期。
還有一個大家并不熟悉的名字:雷·克羅克。他年輕時的大部分時間是個紙杯和奶昔攪拌器的推銷員。后來在麥當勞兄弟開的漢堡店打工,堅信他們的經(jīng)營模式能在全球取得成功,于是,接下來的20年,他將麥當勞打造成美國最成功的快餐店。“我是一夜成名。”克羅克曾自我調侃道,“但是30年是一個很長、很長的夜晚。”
塞萬提斯在牢獄的日子,和克羅克日復一日做漢堡的日子,他們的焦慮應該一點不比我們少。
遠的不說,再來看看“中小學生的噩夢”魯迅先生。據(jù)統(tǒng)計,魯迅的作品在教材中有30多篇,他在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據(jù)最大的領土。中文系教科書中普遍認為,現(xiàn)代文學的開端是魯迅先生的《狂人日記》。
但很多人不知道,魯迅是在37歲寫的《狂人日記》,開始文學生涯。大家從課文《藤野先生》里得知,他在日本公費留學,25歲時突然棄醫(yī)從文。
28歲終于回國當了教師,像胡適和徐志摩等人留洋歸來都是擔任了北大教授,而魯迅只是杭州、浙江師范學堂的教師。而且魯迅教的也不是文學或哲學課,而是生理學和化學。30歲的時候,魯迅寫了第一篇小說,是用文言文寫的,但基本沒引起什么反響。如果那時有網(wǎng)絡,不知道魯迅先生會不會成為吐槽生活不易、人間不值得的大V。
31歲到37歲,魯迅成了當時教育部的一名公務員,大量抄古碑,輯錄金石碑帖,校對古籍……干的都是苦悶的活計。
直到37歲那年4月,魯迅踩著新文化運動的尾巴,寫下《狂人日記》。此時的魯迅已經(jīng)度過了生命的三分之二。
看了這些,不知道你的焦慮會否減輕一些。也許有人會反駁,誰誰誰,少年成才,誰誰誰,在30歲已經(jīng)賺了多少億。每個人都夢想成為馬云,但他們沒有看到稀有成功者最重要的運氣、偶然性,以及他們背后的力量。
那些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,覺得這輩子完了的年輕人,希望大家能對成功的定義更加多元。
王朔說希望她的女兒快快樂樂過完一生,不要她成功,他最恨這個詞,“什么成功,不就掙點錢,被傻×們知道嗎?”
今天給大家端上一碗雞湯,但愿能治療焦慮。不說了,我再去轉一條錦鯉。(楊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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